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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节 (第2/2页)
庸不说话了,像是谁都不能撬开他的嘴。 沈问秋瞪着他,安静地落泪,落完泪,复又平静下来。 沈问秋就觉得自己傻,真的傻,难怪落到今天这步。陆庸是在对他好吗?陆庸是在透过他,对十年前的他好。他也喜欢十年前的自己,谁会不喜欢呢? 可最让他痛苦的就是时光永远不可能倒流,他回不去了。 他还想不给陆庸添麻烦,不给别人添麻烦,就是怕死而已,真懦弱啊,都要死了,死后一了百了,哪还管身后事? 陆庸僵着脸,近乎执拗地说:“我不那么认为。你是沈问秋,沈问秋就是沈问秋。” 真的疯了。 沈问秋想。 其实今天是沈问秋的生日,二十九岁生日。 他生在立秋之后,所以爸爸妈妈给他取名叫问秋。他特意挑选这个日子来了结自己的生命。 不知怎么回事,他蓦地想起十六岁那年生日,他邀请同学来家里过生日会,大家给他送了一堆礼物。 陆庸也送了,是一架飞机模型。 有人拆场子地问:“陆庸,听说你喜欢在垃圾里淘宝贝,这该不会是你捡来的擦干净再装起来不拿?不过,看上去真新啊,像是新的一样。” 沈问秋很是尴尬,其实他根本不介意陆庸送的是不是新的,对他来说,反而是亲手做的更有意义,像是陆庸之前为他做的草编小羊。 他正准备打圆场,就听见陆庸说:“是新的。我新买的。” 有人问:“多少钱?” 陆庸犹豫了下,答:“八百块。” 沈问秋后来私下拉了他问:“你哪来那么多钱??” 陆庸说:“我存的零花钱。我平时不怎么花钱,都存下来了。” 沈问秋知道他在学校一个月生活费才一百块,说:“太花钱了。你还是拿去退了吧,不值得的,你不如送点别的给我。” 陆庸涨红脸,眼睛一错不错地凝视他,憋了半天,傻乎乎地说:“值得的。小咩,值得的,你收下吧。你不是很喜欢吗?就算花完我所有的钱也值得。” “是我自己愿意的。” 就是在那时。 沈问秋突然意识到,陆庸是不是喜欢自己? 他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,没带多少行李,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,他打包了那架飞机模型连同他少年时的日记、情书、相册一起打算带走,但包裹一整个地被快递给寄丢了。 再也没找回来。 他想,大抵一切情节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。 不过,他其实挺想跟陆庸睡一次的。 不然到死都是处男。想想还挺丢人的。 沈问秋往远离陆庸的方向退开,后背靠在栏杆上,他笑了下,刻薄地问:“别这么看着我,陆庸,你不会是还喜欢我吧?” 陆庸脸色更冷,连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也被捅破了,着实难堪。 看吧,被沈问秋发现就会变成这样。 沈问秋低俗露-骨地问:“陆总,你当年不是喜欢我喜欢得快发疯吗?” “你也看到了,我是很缺钱,我手头紧,你还想睡我吗?我们做不成朋友,但我可以陪你睡,八百块一次,要睡我吗?” 沈问秋后来回忆时,记不清当时自己在想什么,只觉得像灵魂在燃烧,什么也管不上了。 他眼睁睁看着陆庸的眼角眉梢充满了怒气,像是听到什么极其荒唐的事情,陆庸说:“不要。” 好。 那他没有别的心愿了。 话音还没落下。 沈问秋转过身,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,跳了下去。 “噗通。” 第22章 二手情书22 在半空中坠入风中时,感觉缠绕于身的诸多烦恼终于被风撕扯开,抛跑,人变得好轻好轻。 只是一瞬间,他就落进了水里。 沈问秋听说从足够高的地方跳入水中,跟拍在水泥地上差不多,会当场晕过去,甚至瞬间全身骨折、内脏出血,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。 他希望最好自己也能晕厥,然后毫无知觉地被溺死。 但是老天爷仍然要他直接品尝痛苦,他晕了一下,但还醒着,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江水合围,冷的骨髓都要打颤,身体里的氧气在一点点消失,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挣扎的身体本能,任由自己往下沉。 往下沉,再往下沉。 沉到底最好。 现实与回忆的边界线在失氧中变得模糊。 他被冰凉的水拥在怀中,悄无声息地剥离去灵魂上的冗余,让他重新变回了一个孩子。 意识断断续续,时有时无地闪现,缓慢地沉入一片刺目模糊的幻境,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―― “不要踩水玩,小咩。”沈问秋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说话。 他低下头,水洼里倒映着一个小男孩的模样,一个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小男孩,穿着短袖衬衫和背带短裤,脚上是雪白的短袜跟圆头的黑色小皮鞋,小皮鞋正踩在水洼边缘,溅到了脏水。 这个小男孩是他自己。 他低落地对爸爸说:“我不是故意踩的。” 爸爸走过来,给他擦了擦鞋子。 他张开手臂:“爸爸抱。” 爸爸把他抱起来:“爸爸知道,小咩最乖了。” 沈问秋用小小的胳膊抱住爸爸的脖子,靠在爸爸的肩膀上,问:“爸爸,妈妈呢?带我去找妈妈。”